我再睁开眼时,是在医院。
陆廷之站在窗边,只是窗帘紧闭,他现在的眼睛见不得强光了。
他转身,声音低沉冷冽,“顾念初,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?”
我张了张嘴,干裂的嘴唇传来一阵刺痛。
“我告诉过你,”陆廷之走近病床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,“不管你做多少事,我都不可能喜欢你。”
我垂下眼,轻声道: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陆廷之盯着我苍白的侧脸,胸口莫名发闷。
他心头微动,刚要再次开口,手机铃声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。
“廷之……”电话那头,沈沁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,“我的脚崴伤了,好疼……”
陆廷之沉默片刻,最终拿起外套:“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说完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病房门关上的瞬间,我眼眶发酸,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。
后来几天,我偶尔会路过沈沁的病房。
透过半开的门缝,我看到陆廷之坐在床边,动作轻柔地给沈沁喂粥,眼神是从未给过我的温柔。
陆廷之大概是真的很爱沈沁。
如果陆廷之幸福的话,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更多美好吧。
出院那天,我收拾好东西,回到了空荡的公寓。
走到柜子前,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铁盒。
里面全是和许淮琛有关的东西。
来往的车票,手工做的戒指,几张泛黄的照片,还有那种遗体捐献单……
我轻轻抚过照片上男人温柔的笑脸,指尖微微发抖。
“再等等我,淮琛……我很快就能去见你了。”
三天后,是沈沁的生日宴。
陆廷之特意交代让我筹备,千万不能出差错。
宴会上,陆廷之对沈沁百般呵护,亲自为她切蛋糕、倒酒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客人们窃私语。
“顾念初为了陆廷之命都能不要,结果人家眼里只有沈沁。”
“要是我喜欢一个人这么久还没回应,早就放弃了,顾念初图什么啊?”
我站在角落,安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这时,突然听到一声尖叫——
“啊!好痒!”沈沁抓***脖子,脸色煞白,“廷之……我……我喘不过气……”
她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香槟塔。
玻璃碎片四溅,划破她的手臂和双腿,鲜血顿时涌了出来。
陆廷之脸色大变,冲过去抱起沈沁就往医院赶。
我紧随其后。
医院里,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:“沈小姐有凝血障碍,伤口出血止不住,需要输血。”
陆廷之刚要开口,我已经挽起袖子:“抽我的。”
陆廷之怔了怔,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。
抽血过程中,我脸色越来越白,眼前一阵阵发黑,最终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被绑在泳池边,双脚拴着沉重的石头。
陆廷之站在我面前,眼神冰冷:“我已经查出来,阿沁是吃了含杏仁的蛋糕才过敏摔倒的。”
“我明明告诉过你,她对杏仁过敏,你还故意加在蛋糕里?”
我瞳孔一缩:“不是我……”
“还在狡辩!”陆廷之厉声打断,“给我把她沉下去!”
属下一脸不忍的将我推入泳池。
冰冷的水瞬间淹没头顶,我拼命挣扎,可石头拖着我的身体不断下沉。
“不是我……真的不是我……”
我的声音被水淹没,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气泡浮上水面。
陆廷之站在池边,冷眼看着我沉下去,又示意人将我拽上来。
“咳咳——!”我被拉出水面,剧烈地咳嗽着,脸色惨白如纸,“陆廷之……我真的没有加杏仁……”
“还在狡辩!”陆廷之一把掐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,“佣人说她亲眼所见!”
我瞳孔微缩,突然明白了什么,艰难地转头看向病房方向。
沈沁正站在窗边,对上我的视线时,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。
“是沈沁……”我声音嘶哑,“她故意……”
“闭嘴!”陆廷之猛地将我再次按进水里,“阿沁差点没命,你还敢污蔑她?!”
这一次,我在水下停留的时间更长。
我的挣扎渐渐微弱,眼前开始浮现走马灯般的画面——
十五岁的许淮琛在图书馆帮我擦掉脸上的墨水;
十八岁的许淮琛在毕业典礼上偷偷牵我的手;
二十岁的许淮琛跪在雪地里,捧着我冻红的手呵气取暖……
“拉上来!”
陆廷之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
我像破败的布偶般瘫在池边,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陆廷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去给阿沁道歉。”
他拽着我的手腕,粗暴地将我拖向病房。
我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了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这三个字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。
沈沁露出胜利的微笑,却又故作大度地摇头:“廷之,算了吧。她也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陆廷之冷声道,“她害你受伤,必须贴身照顾你直到痊愈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成了我的噩梦。
沈沁让我在寒冬里开窗擦玻璃,故意打翻热水烫伤我的手,甚至半夜装病让我跑遍全城买药……
某天夜里,沈沁看着跪在地上给我涂药的我,轻声笑道,“廷之都这样对你了,你为什么还不离开?”
我的手顿了顿,“……他的眼睛还在。”
“什么?”沈沁眯起眼。
我不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继续涂药。
沈沁突然用力掐住我的下巴:“明天开始不用来了。记住,再敢耍花样,我会让你生不如死。”